晚上這幾番偷襲, 讓白天李傕整理軍隊, 準備攻城的時候, 都還提著心，提防著那兩個使槍的猛將還帶人來沖陣。但是那兩人卻再也沒有出現。

謝鯤和楚天舒帶領的是來自虎賁軍和羽林軍的士兵, 這些士兵平時操練並不認真, 又不是他們的嫡系, 不可能真的跟他們賣命。所以只能來兩次小股偷襲，而且還只能贏不能輸, 這些士兵才會聽話地服從指揮。要是真的遇到逆風戰局, 他們完全可能丟下主將自己逃跑。

好在兩人也沒有打算做悲情英雄, 為了拯救洛陽奮不顧身。他們只是想打擊一下李傕的士氣, 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，同時順手拐帶幾千士兵而已。

昨天還威風八面, 仿佛自己是拯救了世界的英雄一樣, 今天登上城墻往下一看，看見數萬士兵黑壓壓的看不見邊際, 袁敬的腿立刻就軟了。這城中兵力總共加起來也不過一萬，而且更重要的是沒有什麽勇將猛士，只能選擇堅守不出。

謝鯤帶人把昨晚的人頭和戰利品往上一交，也不爭什麽功, 很明顯就是要抱著胳膊站在邊上看熱鬧。

不是看不起我的出身嗎？有本事就別來求我, 你們這些高門士族的三公九卿，自己提著刀槍上陣殺敵去吧。

袁敬也算是袁家的旁支，他急忙去求見太傅袁隗, 請袁隗決斷。袁隗說：“陛下不是新近任命了那傖父為司隸校尉嗎？如此雄職，隨意予人，無非是覺得那傖父之妻與陛下有親，想要靠著他來對抗諸臣罷了。既然如此，就請陛下命司隸校尉謝鯤出城退兵吧。”

任命官員的聖旨可不是隨便發的，像司隸校尉這樣重要的官職，不經過朝廷商議就私自決定，可見劉協年紀雖小，心中卻有著一顆自主專斷的心。旨意發出，就要在朝廷官署備案，袁隗等人自然也就知道了劉協所為。

想想董卓在時橫眉立目，劉協就乖的像一個木偶娃娃一樣，現在董卓一走，他們這些大臣好好跟他講道理，劉協卻根本不聽，任意妄為，袁隗就覺得應該讓他吃點苦頭，才知道為什麽他的祖宗們都對重臣那麽客氣尊重。

司隸校尉秩比二千石，論起級別來，比三公、九卿、王侯都低，但是因為其特殊的工作職責——監督糾察京師、地方，對中央百官都有彈劾之權，是皇帝的心腹耳目——深受群臣忌憚。東漢末年天下分為十三州，京師七郡合稱為司隸部，專歸司隸校尉統轄，其地位可見一斑。

這樣一個重要的位置，劉協一聲不吭地就獨自決定給了謝鯤，袁隗等人自然十分不滿。

袁敬領命，回去就稟告劉協，說謝司隸勇悍過人，讓他帶兵出城迎敵，應該能取得勝利，解決危局。

劉協看著站在大殿上面對群臣敵意仍舊坦然自若的謝鯤，心中無比羨慕。他也想成為謝鯤這種被所有人忌憚卻不敢對他下手的強者。

謝鯤倒是不曾推辭，只是提了條件：城外李傕陳兵數萬，他要出戰沒問題，但是必須有最少一萬精兵，否則他就算是勝利了，也守不住城門，被敵人沖進來，可不是他的責任。

李傕此人，殘暴之處不下董卓，攜怒入城會做什麽，他可就不知道了。謝鯤對著那些到現在還想要算計他的大臣們冷笑。

當初劉秀與各地豪強聯手建立了東漢政權，就埋下了今天的禍患。那些豪強世族眼中只有自己家族的利益，根本不把國家和百姓的利益放在眼裏，哪怕是天下大亂，政權崩塌，只要他們能夠得到更多的好處，他們也在所不惜。

習慣了之後，他們就連自己還在釜中泡著，敵人正準備點燃釜下薪柴都不顧，還惦記著將他們的政敵派去滅火，滅不了就是政敵的末路，可難道就不是他們自己的死期嗎？

他們無非是覺得以他們的門第身份，就算是董卓手下再次占領洛陽，他們的權力和利益仍舊能夠得到保障罷了。真是一群蠢貨，死期將至還怡然自得呢。就像袁隗，他恐怕根本想不到在《三國演義》裏，自己一家都被董卓給殺光了吧？“不分老幼，盡皆誅絕”，那個時候袁隗又是什麽心情呢？

在朝廷裏爭吵了兩個時辰，城外轟隆隆的攻城之聲和震天的喊殺聲，才將這次爭吵結束。劉協年輕，無法掩飾自己的心情，一張小臉陰沈得能滴下水來。謝鯤卻是根本不屑於掩飾自己的不屑，只是冷笑著看戲一樣看著他們的表演。

五千士兵？不去。

不去殺敵，對得起你的官位嗎？敢提出這種要求的，謝鯤直接就上前拎著對方的衣領，讓他和自己一起去。反正你們看我是一個無禮莽夫，那就讓你們看看我有多無禮。

大殿上演了一場鬧劇，公卿們被謝鯤的粗魯氣得臉通紅，嚇得臉發白，最後給了八千人，留下兩千“扈衛陛下”。

看著謝鯤頂盔貫甲提槍而出，劉協決定親自上城墻觀戰，為謝鯤助威。

百官也都很關心此戰結果，便讓袁敬帶了兵馬護送他們登上洛陽城東墻，觀看這次戰役。若是輸了，他們也好及時應對。

這次謝鯤將石寶帶領的五百士兵都帶在了身邊，這就是他的親兵，也是整個隊伍的精銳力量。

李傕看著對面的旗幟皺起了眉頭：司隸校尉謝？他怎麽從來不知道朝中還有這麽一個人？原本的司隸校尉是大將軍何進任命的袁紹，只是相國入主洛陽之後，袁紹就沒有了這方面的權力。前些日子，袁紹已經因廢立之事和相國鬧翻，拂袖而去，如今又是從哪裏來了一個姓謝的司隸校尉？

不過當軍陣分開，謝鯤騎在馬上走出來的時候，李傕就認出了他。實在是因為謝鯤那柄通身漆黑的點鋼槍太獨特了，昨天晚上更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，李傕根本不可能忘記。

李傕冷笑，昨晚天黑，誤中埋伏，才會被此人占了便宜。但是如今兩軍對壘，自己的人數是對方的四五倍，絕對不會再讓對方有機可乘！

謝鯤出面邀戰，李傕一連點發了三員大將，全都不是謝鯤的三合之敵。

劉協在城墻上看著謝鯤一槍一個，將李傕的手下大將挑落馬下，興奮地拍著城墻大叫：“好！好！”

李傕心中大急，這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一個這麽厲害的年輕人？看這實力，恐怕就是溫侯來了，也難以順利取勝！

李傕手下的士兵更是群情低落，昨夜就被人打了一個下馬威，休息都沒休息好，今天竟然接連損失戰將，這還能打嗎？

謝鯤敏銳地發覺了對方軍陣的波動，舉槍一揮，號令全隊：“沖！”

跟在謝鯤身後的五百士兵握緊武器，如同一支利劍刺入了對方軍陣中最薄弱的一角——陣亡的三名將領直率的手下，已經萌生退意，隊伍陣型一亂，就被謝鯤抓到了機會。

看到謝鯤和親兵入敵軍戰陣如快刀切泥，其他八千士兵也頓時生出勇氣，被謝鯤昨天帶著打了游擊戰的士兵中，早有幾個中層將官被謝鯤暗中收服，立刻大喊：“殺啊！功名富貴，在此一舉！”

“抓住李傕，升官發財！”

以謝鯤和親兵為鋒銳，八千士兵追隨其後，硬生生將李傕的右翼切成了兩半。

謝鯤面前無一人能敵一個回合，不管是誰，只要攔著路，就是被點鋼槍穿胸而死的命運。一直以來順風順水的日子，讓這些西涼士兵在突然面臨死亡的時候瞬間崩潰，看著殺神一般的謝鯤，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帶頭逃跑的，反正整個右翼支撐了不到一刻鐘，就已經潰散四野，失去了戰鬥力。

攜勝利之威，謝鯤槍頭掉轉，從背後直沖另一翼。

李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隊伍潰散，拼命發號施令，命令隊伍包圍對方，以多對少，終究還有勝利希望。

但是看著紅巾玄甲的謝鯤槍影如龍，到現在仍舊不知疲倦，一槍下去馬前就空出一片的威猛，李傕心知，這一次自己是贏不了了。

“撤！”眼看著左翼又要被謝鯤帶頭鑿穿，李傕不得不下令撤退。

中軍一退，整個軍隊都失去了戰鬥欲望，漫山遍野都是拼命逃跑的西涼士兵。

城墻上百官看得目眩神搖，劉協興奮地捶著墻，若不是顧忌君王體面，他一定會大叫大笑、雀躍歡呼的。

“陛下，臣請出城援助謝司隸！”袁敬看得眼睛都紅了，這是多大的功績啊！他一定要跟著分一杯羹！

劉協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。以前他以為敢於偷偷聯絡支援他的袁敬是一個忠臣，也是一名勇士。可是後來他發現，袁敬終究是袁家人，貪婪而又怯懦。看看，大兵壓城的時候，他把謝將軍推出來，現在敵軍潰敗而逃，他又要出城支援了！

和這些無恥的高門士族相比，出身寒微的謝鯤簡單率真，毫無偽飾，才更令人信任。

看著袁敬帶人沖上來追擊潰兵，謝鯤勾唇一笑，也不多說，讓人收拾戰場，自己就帶隊回了城。

一進城，劉協就親自從城樓上走下，上前握著他的手大聲褒揚：“謝君真乃國之柱石！”

不管那些王侯公卿是否樂意，謝鯤一戰成名，並且以董卓遲早會帶大兵回來的理由，得到了練兵的權力。

袁敬帶著兩千士兵，還有一千袁家私兵，追在潰兵身後沖殺，看著前方那些士兵落荒而逃的身影，覺得自己簡直是戰神在世，不知不覺就追出了十幾裏外。

意識到有點不對，袁敬立刻命令收隊，準備返回城中。然而已經晚了，後路突然冒出了一支隊伍，前方也被李傕帶人攔住。

李傕一路收集殘兵，好不容易集齊了六千多人，心中正是惱怒之時，看見袁敬這支隊伍竟然敢一路追擊十幾裏，顯然已經被勝利沖昏了頭腦，便命人埋伏，將其引入了包圍圈之中。

袁敬沒有謝鯤的實力，更沒有謝鯤的勇氣，見狀腦子裏想的就只有逃跑。

一路奔逃，全靠著袁家私兵保護，袁敬才活著回到了洛陽城下，但是身邊也只剩下了不到兩百人。

狼狽入城後，袁敬面對的首先是袁隗的斥責。袁家私兵本來就不多，交給他是想要讓他趁著如今洛陽城中沒有高級軍官的時候，讓他搶奪最高軍權。結果呢？他不但沒有成功，反而將一千私兵損失了大半！

李傕追殺了袁敬十裏地，才算是出了一口心頭惡氣。自從進入中原，他們西涼軍隊從未受過這麽大的挫折，方才那支隊伍打著袁家的旗幟，雖然不是姓謝的手下，但是殺了他們一個落花流水，也算是恢覆了一點士氣。

折騰了一上午，李傕下令安營紮寨，一面派人去周圍收集殘兵，一邊讓人埋鍋造飯。

士兵們經歷了昨夜的驚恐、今天的逃命和反殺，真是精疲力盡，坐在地上靠著彼此的肩膀，等待著吃飯，有的甚至當場就睡著了。

咚！一聲號炮，一支隊伍從路邊沖了出來，為首的竟然是一員女將，身後的士兵裝備服裝也不像是正規軍隊。但是看見那女將手中的亮銀槍，不少士兵都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可怕經歷。

昨夜之後，楚天舒返回永寧，帶了一千士兵出來，埋伏在路邊等待。

方才袁敬被李傕追殺的時候，她並沒有出來救援，是因為當時袁敬只顧逃命，他手下的士兵也完全沒有任何鬥志，就算是她出來，那些人也沒有勇氣回頭和她前後夾擊。相反，當時李傕的士兵正是士氣高漲之時，她這點人不能硬上。

她一直等著，等到李傕的軍隊放松下來，在他們最放松的時刻發動攻擊！

楚天舒的這支隊伍弱點是青澀，優點卻是服從性強。楚天舒槍尖一指，他們毫不猶豫地就跟著楚天舒沖了上來。

楚天舒和謝鯤如今的打法都是用自己的勇悍實力作為刀尖沖鋒在前，憑著自己以一敵百的勇猛，帶動整個隊伍的士氣和勇氣，集中沖破敵方弱點。這也是沒有辦法的選擇，因為他們的隊伍還未完全成長起來。

但是就算是對方看出來他們這種戰術的弱點，也不一定就能針對性地應對。因為對付這種戰術，要麽對方要有一個能夠與楚天舒、謝鯤匹敵的戰將，生生攔住他們沖殺的勢頭，要麽他們有優勢的兵力並且反應敏捷指揮若定，活活把楚天舒他們拖死。

當初的夜晚伏擊，就是為了打壓李傕隊伍的士氣，讓他們形成心理陰影，看見楚謝二人就產生畏戰情緒。

如今李傕的隊伍從人數上來說雖然還是占據優勢，但是卻早已沒有了打硬仗的信心和勇氣。

楚天舒銀槍揮動，白影如雪花般從空中降落，血光飛濺，直接就嚇得李傕的軍隊炸了營，有的士兵被嚇得連馬都顧不上騎，掉頭就跑，更多的士兵則是騎著馬不顧東西，只要能夠遠離這個女殺神就行。

李傕恨不得自己上前去和楚天舒決一生死，卻被親兵硬拉著上了馬護著他往外逃。

楚天舒盯著李傕的旗幟，拍馬追上，卻被拼死阻攔的親兵攔在後面。亮銀槍如巨蟒翻飛，一槍一個將這些親兵全部挑飛，李傕已經跑出了幾百步外。

慌亂之中，李傕的頭盔都落在了地上，卻根本沒有時間去撿。

楚天舒大喝一聲，腳尖點在馬背上飛身而起，在空中一個前翻，跨越了數丈距離，向著前方滑翔而去。

落在最後的李傕親兵聽見聲音，回頭看時，就看見空中一個紅色身影雙臂大張，如同一只大鳥飛速逼近。

剛想動手，楚天舒已經從天而降，一腳踢在他的下巴上，踢得他脖子折斷滾落馬下。楚天舒直接站在馬背上，亮銀槍狠狠抽在馬屁股上，加速沖入了前方的人群之中。

槍影如風吹梨花，所過之處親兵紛紛落馬。哪怕是數把兵器同時襲來，也沒有任何人能夠突破槍影，靠近楚天舒。

李傕大驚，伏身催馬，拼命向前跑。

噗的一聲，槍尖從他背後刺入，毫不留情地從他前胸冒出，把他狠狠挑起，重重摔落在地上！

洛陽城城門大開，膽大的市民從家裏探出頭來，看見一個紅衣女將跨馬前行，身後馬上綁著一具屍體。不知道是誰認出來了屍體的身份，震驚地喊了出來：“李傕，李傕死了！”

“是這個女將殺的李傕嗎？”

“怎麽還有女將？”

“姓楚的女將？是什麽身份？”

洛陽城中議論紛紛的紅衣女將，帶著李傕的屍體進了皇城，沒有人再關註她的美貌，百官都盯著她臉上的血漬和手中的死人，震驚莫名。尤其是袁敬，看著那張今天還追著他讓他魂飛魄散的臉，現在已經變成了死人，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。

“姑姑！”劉協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，從龍椅上站了起來，“姑姑大功！”

劉協昨天就讓人去查宗譜，發現魯恭王後人中，果然有一位與自己祖父同輩的宗室女子嫁到了澠池楚家，應該就是楚氏所說的生母。這樣算起來，楚氏就是父皇的遠房表妹，也就是他的表姑，謝鯤就是他的表姑父。

經過了前兩天的驚喜之後，劉協已經認識到，對他這個年幼的皇帝不懷好意的不僅僅是董卓。只是以前有董卓在，他的仇恨都聚集在董卓身上，才會覺得文武百官都是和他一樣被迫服從董卓，可是現在董卓一離開，這些官員就暴露出了真正的面目。他們分明也是想趁著他還弱小的時候掌控他，欺淩他，瓜分本應屬於他的權力。

劉協前所未有的清醒，明白自己必須有強大的力量，才能真正擁有君主的權威。

有了滿朝文武的對比，楚天舒夫妻就成了最好的人選。他們不是高門世族出身，被百官排擠，與他互相需要對方的支持。他們夫妻武藝出眾，能夠保護他的安全，而他能夠給予他們想要的地位權力。

所以劉協看見楚天舒，態度就變得十分親熱，開口就稱她為姑姑，一來拉近距離，二來擡高她的身份。

“姑姑斬殺李傕，功勳卓著，又是宗室之女，朕欲冊封姑姑為永寧君。”劉協開口，百官神色各異，卻都在看三公如何表態。

“臣以為可。”袁隗第一個開口讚同。君是女子爵位，並無太大影響，之前也有女子封爵的先例。若是反對，這對夫妻恐怕是要抓住袁敬被李傕殺得大敗的事情做文章，到時候想要臨時再培養一個能領兵的子弟就來不及了。

等到袁紹帶著兵馬回來洛陽，這夫妻兩個也翻不起什麽浪花。

袁隗開了口，其他人也就紛紛表示同意，劉協笑著令人擬旨，將永寧縣給了楚天舒作為她的封邑。果然，有了力量，才能擁有和百官對弈的資格。

作為對袁隗的回報，劉協溫言安慰了袁敬，不但沒有追究他落敗的罪責，還獎勵了他一些布匹錢財，讓他去整頓北軍，袁敬的心才落回了肚子裏。

所有人都以為謝鯤會藉此接手洛陽城的軍隊和治安，從此憑借著小皇帝的依賴青雲直上時，謝鯤卻提出要帶兵出城，去消滅董卓及其潰兵。

“潰兵如賊如匪，京畿百姓將深受其苦。臣請帶兵出擊，清理殘兵，衛護百姓，以見天子愛民之心！”謝鯤主動請纓。

“謝君！”劉協有些慌亂，若是謝鯤帶兵外出，洛陽城中有誰能夠保護他與群臣抗衡？謝鯤看了他一眼，似乎含著責備，劉協坐了下來。

沒有了袁敬，劉協召見謝鯤方便了許多。劉協把所有太監宮女都趕了出去，只和謝鯤夫妻對坐在殿中。

想起那天晚上楚天舒突然出現的情景，劉協心中有幾分感慨。他當時怎麽都沒有想到，就是這樣突然出現的兩個人，竟然就這樣靠著強大的武力，力挽狂瀾，將洛陽城中的局勢徹底改變。

“姑姑，姑父。”劉協開始打親情牌，“協生母早逝，長輩雕零，不意今日竟能與姑父和姑姑相逢。得兩位長輩保護，實乃協之幸運。”

想起自己生母被毒死，自己被董卓當成傀儡一樣對待的經歷，劉協的眼圈開始發紅：“若無姑姑、姑父，協今日怕是已經死無葬身之地。”

要是真如謝鯤所言，董卓敗於關東聯軍之手後，挾持自己逃往長安，誰知道路上會發生什麽？

謝鯤和楚天舒對視一眼，都知道他這樣作態是為了什麽。

“陛下不必擔心，臣帶兵出城之後，將臣的屬下留在陛下身邊，聽候陛下差遣。”謝鯤準備把石寶留在洛陽城中，作為內應。

石寶早年也當過游俠兒，後來又做了求盜，和各界人士都打過交道，本身精明能幹，這段時間又跟著大家一起操練，身手也還過得去。如今的洛陽城中，只要石寶機靈一點，就不會遇到危險。

劉協心下大定，問清楚情況之後，當即決定召見石寶。

石寶雖然臉上有刀疤，但是口齒便捷，言語老道，很快得到了劉協的認可，被授予了羽林軍左監之職，率領千餘騎兵衛護皇帝，成為了皇帝的親軍。

謝鯤將永寧的士兵撥了五百名給石寶，又從原本的洛陽士兵中挑了五百名給他。石寶帶著士兵入駐北宮後，劉協睡覺都覺得安穩了。

背著劉協，謝鯤叮囑石寶，若是真的有了危險，首先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和手下的士兵，可不要真的為了皇帝去死。石寶已經三十來歲了，深谙世情，當然明白謝鯤的真正目標。他向謝鯤保證，若是城中有什麽變化，就會立刻派人與謝鯤夫妻聯絡，如果真的到了危險的時候，他一定會帶著人馬首先撤退。

劉協並未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謝鯤身上，趁著謝鯤夫妻的威勢，他也將當初從城外帶兵入內救援的虎賁軍將領封為羽林中郎將，命其帶領三千士兵，負責洛陽治安。

這樣，就算是謝鯤夫妻帶兵離開，洛陽城也仍舊在他的掌控之下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晚會兒還有一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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